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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榆正等了会没等来回答,默了默,把话重新接上,问道:〝说起来,没见过嫂嫂生气。
〞凌湘瞧他一眼,低下头继续摆弄草药,佯装不经意道:〝若乱动我的东西,我会生气。
〞关榆正手心直冒汗:〝那,你会怎么做?〞〝看是谁动的。
〞〝倘若是……是我不小心弄乱呢?〞〝只是不小心,自然无碍。
〞凌湘有心诈他,将声音压得低沉:〝要是故意为之,大概今后不想再见你了。
〞那样的语气落在关榆正耳中,瞬间变了味儿,似顽石落水,压得心头沉甸甸。
他做错了吗?关榆正迟迟没有响应,只觉压迫自己的不仅是她的一句话,而是被自己刻意忽视,藏在心底深处,无法直面的三纲五常。
凌湘眼皮都不抬,给出最后重击:〝把这些存到地窖。
〞关榆正应声接过竹篮,走向灶房打开地窖的盖板,蹲在边上等了会儿,才摸着扶手沿梯而下。
许是因为凌湘一个人住,又茹素三年,地窖里的菜肉仍远不及他印象中的满,几个架子更是积了层薄灰,略显空荡。
关榆正在里面仔细走了一圈,将重新布置过的杂物位置牢记,却猝不及防摸到属于布料的触感,捏了捏,木牌被严密遮盖,便是不刻意辨认牌位上的字,凭借前面的香炉,答案亦已彰明。
他强压住震颤不已的手,布掀开的瞬间,眼睛彷若被什么刺中,忽尔淌下两行清泪。
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,明明什么都无法看见。
他于心有愧,故回来以后,甚至不敢问起关榆平的事,就连村长拒绝立位也是旁人主动提及,好像只要他不说,那个人的痕迹就能被抹去。
然这仅是他的错觉。
任他怎么回避,每桩小事都会随时间积累,攒成厚厚的灰,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间,轰地扑满一脸,如反噬般重提昔日的过错。
地窖散气的时间过短,而关榆正又待得太久,早超过身体能承受的极限,他渐觉难以喘息,本能地叫唤凌湘。
凌湘确实关注着地窖的情况,是以在关榆正晕头转向地寻找楼梯,打翻香炉的同时,已经把他拉扯出来,暗想自己可能做得过火了些。
村里有几家孩童因在地窖久留而成了傻子,关榆正本已是个苦命孩子,倘使真因她而再添顽疾,下回关榆平可不是仅仅掀翻香炉了。
关榆正已长成男子模样,身量比之凌湘高壮不少,幸而她平日干活不偷懒,此时搀着关榆正虽感吃力,却不至于倒在半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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